其實這些小事,我高中畢業(yè)后就基本都忘記了,因為我覺得我雖然有點女氣,但我內心還是不折不扣的男人,出了社會就不會有人取笑我了。真正令我傷心的還是后來的事。我和我的初戀女友戀愛了五年,從高中一直到技校畢業(yè)。后來感情出現了裂痕,我一直找不到原因。我搞不懂高中時她們追我追得那么厲害,她好不容易勝出,為什么無緣無故會變了。直到有一次她無意中說的話道出了她的真實想法,她說,跟著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,在外面受了欺侮我也沒法幫她,甚至和我走在街上被強盜搶的次數都會增多(事實也的確如此)。
后來我們真的分手了,但分手還不是上面說的原因,而是因為她遇上了一個混混,甩也甩不掉,而我又不能保護她。甚至那個家伙還威脅她說,如果她不和我分手,就破我的相。盡管我告訴她,我受這種威脅也不是頭一回了,沒有什么可怕的,但是,當她知道那人還是個被通輯的殺人犯的時候,她妥協(xié)了。(大家不要奇怪為什么我們不報警,在我們這里,警察和匪徒是一家的,通輯犯還經常和公安一起下酒館喝酒,如果不信,看看《刑警本色》,就是演的這里的真人真事,F實情況,比這個片子里面還要嚴重得多。前幾年,市電信大樓由于沒有找當地的建筑商來承建,結果黑社會揚言要在開業(yè)時炸毀大樓,嚇得電信公司請幾十名武警守衛(wèi)了三天三夜。)這一次,我真的明白了像我這種男人的悲哀。堂堂一個男人還需要女人來保護,我還算什么男人!回想我從小到大,打架從來沒有贏過。從小到大,只被人同情過,沒被人巴結過,只被人喜愛過,沒被人崇拜過,只被人欺侮過,沒被人害怕過。長得帥有什么用,還不如長得兇一點,至少能夠嚇嚇人。
從那以后,我就立志,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,就算沒有能力保護她,也要有能力帶她遠走高飛。那一年,是1995年。也就是十年以前。
那一年,我剛分到一個國營廠里面工作。不久后,我辭去了正式工作,到外面謀生去了。我發(fā)誓一定要掙到足夠的錢,因為這是唯一能夠讓我感覺自己像個男人的東西。只有擁有了足夠多的錢,說話才能夠硬氣,受了欺侮才找得到人出面擺平,在社會上才能夠受人尊重。
我先后做過電工、業(yè)務員、舞廳DJ,夜總會領班,盡管最后一個工作掙錢比較多,但卻讓我看到了靠青春吃飯的悲哀。在打工的這兩年時間里面,我又戀愛過兩次,但兩次都因為自己沒有能力養(yǎng)活對方,而不得不含淚分手。我很窮,而我愛上的女孩也很窮,我們即使在一起也沒有能力組建家庭。這兩次失敗的戀愛,更讓我體會到錢對我的重要性。我暗自發(fā)誓,不獨立絕不再戀愛。我辭去了夜總會的舒適工作,用僅有的一點積蓄去學習了電腦。97年,我到一家私營公司當了打字員。
一年以后,也就是98年,這家公司垮了,我只好再次到處尋找工作。
兩個月后,我憑著自己當過一年多的打字員,硬起頭皮到一家電腦公司應聘。造化弄人,濫竽充數的我,遇到了這家專門聘用廉價技術員的公司,得到了試用機會。我的第一關考試就是去幫一個客戶處理多媒體播放故障,這正好是我最拿手的。更巧的是,先前已經有兩個比我更濫的試用人員來處理過這一故障而沒有解決,(由此可以看出這家電腦公司的服務質量),而我三五兩下幫顧客放出了電影畫面,顧客高興得親自到公司表揚我的技術。這件事使我輕易通過了試用,成為公司的正式員工,固定工資250元(真的是二百五)。
之后的半年,我憑著刻苦好學的精神,快速地成為公司的技術骨干,以前指導過我的幾位“前輩高人”,也逐漸養(yǎng)成了凡事不懂就問我的“良好”習慣。但我的工資卻只有350元,上漲了100元,達到公司最“高”水平。我深深地感到這家公司需要的并不是人才,而是廉價勞動力。我和四位骨干技術人員經過溝通一致決定,盡快尋找新的出路,集體告別這個沒有前途的公司。
正在這時,我認識了新加入公司的銷售精英J君。后來我才知道,J君來公司的目的,就是為了學習電腦公司的經營方法,準備自己到縣城去經營。之后的一個月,J君主動與我接近,并勸導我與他一起到AY縣去合伙開電腦公司。我想到長期打工也不是個辦法,就答應了。
于是,我們提前一個月向老板提出了辭職申請,一個月后,我向家里借了5000元錢(這是當時家里的所有積蓄),來到AY這個全國聞名的貧窮縣。由于當時我們對公司的未來還沒有任何把握,J君體諒地提出,我可以自由選擇入股或是打工,如果選擇后者就旱澇保收給我1000元固定工資。1000元在當時是我想也沒敢想過的高收入,但我跟J君說:“我設想的是公司將來會達到100萬資產,所以我絕不會為了1000元工資就放棄那50萬的。”J君當時笑了,說,“如果真有那一天,那我們也不妄此生了。”
其實,雖然我嘴上這樣說,但當時我自己也覺得這只是一個夢,跟本沒有想過六年后這個夢真的能夠實現。也許正是因為我們倆的追求都太低了吧,從而也注定了我們的公司在剛達到100萬時走向散伙。
創(chuàng)業(yè)初期是非常艱苦的,我憑著有一手過硬的技術,接了幾家游戲廳的維護工作,每月能夠有近千元的固定收入,也算是基本保證了公司不會倒閉。這一年里,我基本每晚只睡4、5個小時,而且經常在剛睡著就聽到網吧老板又來大聲地叫門。這一年春節(jié),我體重減輕到了94斤,在浴室的時候,朋友常笑我的身材比女人還好。
第一年年底,我們倆除了每月領500元工資之外,年底還各分了整整4000元紅利。我自從打工以來,除了在夜總會當領班時掙過較高的收入之外,從來沒有哪一年有這么高的收獲。但那種靠長相和人氣掙來的收入,和憑著自己的真實能力掙來的收入,感覺是大大不一樣的。從小以來,就因為長相斯文,我受過不知道多少窩囊氣......只有這一次,讓我感覺自己活得有點點自信了,我終于靠自己的雙手而不是臉蛋發(fā)了第一筆小財!
這一年,我結婚了。很多朋友都覺得不可思議。其實,我本來就是個一戀愛就想跟對方結婚的那種人,但以前太窮了,想結也結不了。現在至少自己有穩(wěn)定收入了,結婚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,戀愛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結婚嘛。我們在外面租了間一室一廳的小房子,生活雖然清苦,卻也甜蜜。這一年我26歲。
第二年,公司的效益有了一定的提升,當年純利潤約4萬元。但更重要的是,通過這兩年的艱苦努力,公司在AY縣已經打出名氣。由于我們是當地第一家電腦公司,而且我已經成為當地不容懷疑的電腦權威,當時只要我不能夠處理的電腦故障,在當地就不用再找別人了。加上服務質量好,所以盡管電腦公司一下子出現了三四家,但我們的市場占有率仍然保持在80%以上。為了擴大規(guī)模,我倆將大部份利潤又投入到生意中,新租了兩間相鄰的門市,一間賣耗材,一間專門做售后服務。我們聘請了兩名技術人員,一名耗材銷售人員,真真正正地當上了老板。
由于有了員工,又有了分開的門市,管理就顯得重要起來,而最重要的就是財務管理問題。以前只有我們倆人,銷售、進貨、庫存都不需要建帳,反正彼此都信任對方。我和J君都稱得上是難得的誠信可靠之人,兩人性格和對人生的觀點都很相似,所以都不屑于懷疑對方,也不可能在錢財上做手腳。(我倆的合作,幾年來都一直被稱為AY縣合伙企業(yè)中的傳奇,這是后話,暫且不提)。有了員工之后,財務管理的重要性顯現出來,為此,我花費了大量精力研究公司的財務管理方法。電腦公司的商品多、名稱復雜,又經常變化,應收應付款也相當多,用手工做帳的話很困難。于是我選擇采用財務軟件做帳,才基本將公司的進銷存管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