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和唯美的光線中,一位老匠人捧起一只破損的青花瓷碗。他歪著頭,瞇著眼,沿著縫隙打上細密的鋦釘。這是電影《我的父親母親》中的一個經(jīng)典鏡頭,青花瓷碗作為影片的重要意象隱喻了女主角的愛情,而在細膩的鏡頭下,鋦碗匠展示出的精湛技藝也令人印象深刻。
在現(xiàn)實生活中,這種鋦瓷碗的傳統(tǒng)修補技藝已經(jīng)難覓蹤影。不過,一位33歲的荊州人卻將這門古老的技法傳承了下來。不僅如此,他還能用冷修技術讓破損的瓷器還原如初。
修補瓷器
展示瓷片
瓷器展示架
打磨
描繪花瓶
收舊貨收出了癡迷
前幾日,記者走進了張義行的瓷器店。
木架上,時光就此定住,各種年代的瓷器安然地立在格子間。它們或青花,或粉彩,或祭藍,每一種釉色都呈現(xiàn)出別樣的神采;它們或罐,或壇,或瓶,每一只背后似乎都藏著傳奇。
張義行坐在一張清代的矮榻上,用熱水燙著瓷杯。等清茶騰起幽香,他和瓷器的故事也徐徐開場。
雖然剛過而立之年,但張義行玩瓷器已過10年。2005年,他還前往景德鎮(zhèn)學會了多種修補技藝,并成為荊州當代瓷器修補第一人。
張義行擁有的第一件瓷器是一只粉彩鳳凰壇,那是他十幾歲時,在老家普濟用泡菜壇子找鄰居換來的。而最終決定他走上瓷器收藏和修補之路的則是一個百子圖壇。
十年前,張義行還在上班。工作之余,他常到周邊的農(nóng)村收舊貨。一天,他到觀音垱挨家挨戶收貨,一連走了幾家都沒找到滿意的東西。
終于,有一戶人家說自己有只瓷壇,是結婚時陪嫁的,一直用不著就閑置了下來。張義行想,陪嫁的壇子應該有些價值,就要求對方拿出來看看。
戶主轉身回屋,趴在地上,從床底把壇子搜了出來。
張義行輕輕擦了擦瓶身的灰塵,仔細一瞧,那壇子原裝原蓋,壇面上畫著很多娃娃,數(shù)一數(shù),有88個。他當即掏出50元,將壇子買了下來。
回到沙市便河旁的花鳥市場,張義行淘來的壇子引來眾人圍觀,大家紛紛出價,最后以3000元的價格賣了出去。據(jù)行家鑒定,那只百子圖壇是清同治時期的物件。
如此高的利潤,讓張義行歡欣鼓舞。從此,他對瓷器收藏愈發(fā)著迷。
補瓷器補出了參悟
那段時間,張義行騎著摩托車收舊貨,往北最遠跑到荊門,向東最遠到過監(jiān)利。在舊貨堆里“打滾”,自己的眼力也提升了不少。另外,他對瓷片也情有獨鐘,通過對胎土和釉面的觀察,掌握了很多實戰(zhàn)經(jīng)驗。
不過,瓷器到底很“脆弱”,只要出現(xiàn)裂痕,或者破損,整件的價格就只及完整的十分之一。這樣,修補瓷器就尤為重要。
2005年,癡迷瓷器的張義行決定去景德鎮(zhèn)學習修復技術。他和妻子一切費用自理,在專門做古瓷的樊家景三條街租下房子,跟著師傅學習熱修、冷修,甚至古老的鋦釘修補技術。
張義行說,熱修需要回爐,不適合沒有瓷窯的地方。打鋦釘會在瓷器表面留上印記,只有做舊的時候才會用到。而冷修技術是張義行最推崇的。用此技術修補的瓷器幾乎完好如初。
學成回荊,張義行成為了荊州首個學會修補技術的瓷器玩家,引得省內(nèi)外不少人慕名上門。
在張義行的店子后面有一個工作間,桌上放著一只青花清三代將軍罐,罐子的邊緣缺了一個小口。
張義行拿起一塊砂布,沿著缺口小心打磨。
“先用粗砂布,再用細砂布,然后用瓷粉和膠調(diào)和的料填補。”張義行說,不要看這個很簡單,在修補前必須觀察瓷器的顏色層次、新舊程度和缺口的胎土、釉面的情況。有的釉面有好幾層顏色,每一層都必須做得妥貼。
還有一類瓷器是人物形象,若是缺胳膊少腿,修補起來的難度就很大了。不過,這難不倒張義行。早年收舊貨的經(jīng)歷為他積累了不少經(jīng)驗,觀音手長何樣子,裙裾是何線條,他都心中有數(shù)。
在一張桌子上,記者看到一只瓷水壺。張義行說,這只壺的壺把原先是斷掉的。但是,記者卻根本看不出來斷裂的痕跡,壺把的顏色、新舊程度和形狀過渡得十分自然。
采訪快結束時,張義行又為大家斟了次茶。他說,開始玩瓷器時,很喜愛粉彩,但現(xiàn)在獨愛青花。這種喜好的變化也是對人生的參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