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絲綢之路”的三大動力源
馮天瑜
“絲綢之路”是人類經(jīng)濟文化交流史上規(guī)?涨昂陚、持續(xù)時間最久遠的大動脈。它反映出中華先民雖眷戀故土,但一旦獲得推動力量,便激發(fā)出域外探險的志向和英勇無畏的遠行精神。中華先民探幽致遠的力量,包括軍事外交的“鑿空西域”、商業(yè)訴求、傳道弘法。
消弭軍事威脅,謀求和平
自西漢開始,中原人便把玉門關(今甘肅敦煌西)、陽關(今敦煌西南)以西的地帶統(tǒng)稱“西域”。鑿空西域,即打破中國西北方向的障壁,開通到達西域的孔道。逾越長達萬里的艱險絕域,須有強大的社會力量驅動。反觀悠悠古史,由中原到中亞、西亞陸路的鑿通,得力于軍事外交的驅動。
祈望四海一家,化被天下,是中國人早在先秦即已形成的一種訴求。而秦漢大一統(tǒng)帝國的建立,形成“御胡”與“拓疆”戰(zhàn)略,至漢武帝時,“勤遠略”得以大規(guī)模實施,漢民族的活動空間從黃河—長江流域擴展到中亞廣袤的草原、沙漠和雪山之間。
鑒于漢朝前期匈奴屢屢入犯塞內(nèi),對黃河中游農(nóng)耕區(qū)造成破壞,甚至出現(xiàn)勢逼長安的危局,漢武帝即位便用王恢計,誘匈奴入馬邑,欲一舉殲滅,卻功敗垂成。以后,武帝任大將軍衛(wèi)青、驃騎將軍霍去病多次出塞,大破胡騎,奠定對匈奴的軍事優(yōu)勢。宣帝時又“大發(fā)十五萬騎,五將軍分道出”,與烏孫夾擊匈奴于天山之北。此后,匈奴統(tǒng)治集團內(nèi)部攻殺、分裂,南匈奴臣屬漢朝。東漢時,漢匈戰(zhàn)端再起,車騎將軍竇憲率漢軍大破北匈奴,追至燕然山,匈奴西遷,長達300年的漢匈戰(zhàn)爭告終,中原農(nóng)耕文明得到一段安寧。漢朝的文明光輝,與西方的羅馬文明相映照,使東亞文明與中亞、西亞、歐洲文明出現(xiàn)陸路交會的可能,這不僅在中華開放史,而且在世界文化交流史上都具有空前的意義。
商業(yè)訴求是西北通路開辟的又一動因
然若深論之,這條中西通道的開辟,商業(yè)之力更在軍事外交的先頭。
早在張騫西行之前千百年,沿河西走廊、天山南北路的貿(mào)易通道早已存在,中原絲織品西傳甚早,先秦典籍《穆天子傳》載,周穆王贈西王母“錦組百純”,“錦組”即帶花紋的絲織品,此為絲綢西傳的最早記述。公元前4世紀的印度著作中就有關于中國絲的記載;公元前3世紀,希臘、羅馬稱中國西部為“賽里斯國”,即“絲國”,可見其時中國絲綢已沿著中亞、西亞陸路運至印度、歐洲。不過,西漢以前從中原到西域一線,只有斷續(xù)、零星的民間商貿(mào)活動,自西漢開始則進為持續(xù)、成規(guī)模的官民并行的物資人員交流。
隋唐之際,西北商道進一步繁榮。唐代經(jīng)營西域,規(guī)模超過漢代,在伊州、西州、庭州設立州縣;在碎葉、龜茲、疏勒、于闐設立四鎮(zhèn),絲綢之路更形暢達,中原人西行者愈多。唐代西行最遠者,不是朝廷使節(jié),而是對大食(阿拉伯)作戰(zhàn)被俘的杜環(huán)。杜環(huán)是史學大家、《通典》作者杜佑的族人。杜環(huán)于唐天寶十年隨西安節(jié)度使高仙芝與大食戰(zhàn)于怛邏斯(今哈薩克斯坦江布爾),軍敗,被俘往亞俱羅(今伊拉克巴格達南庫法),行跡達波斯、苫國(敘利亞),于寶應元年附商船回廣州,作《經(jīng)行記》,書佚,杜佑《通典》卷一九三《邊防典》摘引數(shù)段,其關于西亞各國社會生活、伊斯蘭教信仰的記述真實可信,如言及大食,“女子出門,必擁蔽其面,無問貴賤。一日五時禮天。食肉作齋,以殺生為功德……又有禮堂容數(shù)萬人。每七日,王出禮拜,登高坐為眾說法”。文中還錄下唐朝被俘流落大食的金銀匠、畫匠、綾絹織工、造紙匠的姓名,是中國工藝西傳的直接記載,尤其難能可貴。
艱險而悲壯的絲綢之路上的一支異軍
宗教作為人們對“終極關懷”不倦追求的產(chǎn)物,往往使信徒產(chǎn)生一種排除萬難的精神力量,勇于孤行獨往、百折不回地求經(jīng)、傳道,從而成為艱險而悲壯的絲綢之路上的一支異軍。如東晉僧人法顯“慨律藏殘缺”,“至天竺尋求戒律”,其行跡的遙遠連“漢之張騫、甘英皆不至”。略言之,有以下幾類宗教信徒往還于絲路。
一是外域佛徒沿絲路來華傳教。原籍天竺(印度),生于龜茲國(今新疆庫車)的佛教高僧鳩摩羅什,沿絲綢之路長途跋涉至長安傳經(jīng),與真諦、玄奘并稱中國佛教三大翻譯家。南天竺人菩提達摩從南印度沿海上絲綢之路,航行至廣州,北上洛陽,后住嵩山少林寺,創(chuàng)立禪宗。鳩摩羅什和菩提達摩是外域佛徒沿絲路來華傳法的兩位著名代表。二是中土佛徒西天取經(jīng)。中國佛教徒不滿足于域外帶來的佛學經(jīng)典,而親往印度求經(jīng)的不在少數(shù),卓越者前有東晉法顯,后有唐代玄奘。三是中土佛徒異域傳道。如果說法顯和玄奘的主要功績是“西方求法”,那么鑒真則是“異域傳道”的卓越典范。這些高僧憑著頑強意志和超常毅力,歷盡艱難險阻,方完成文化傳入或文化傳出的偉業(yè),確乎是人類交流史上的奇葩,令人景仰。
絲綢之路不僅是歷史的遺跡,它從蒼茫的古史走來,正延展為活生生的現(xiàn)代交通大動脈,聯(lián)系著亞歐大陸東西兩端諸文明。
。馮天瑜,作者為武漢大學歷史學院教授)
宋朝的海上絲綢之路進入了空前繁榮的時期
趙匡胤與海上絲綢之路
呂文利
著名史學家陳寅恪曾說:“華夏民族之文化,歷數(shù)千載之演進,造極于趙宋之世。”在當時的世界范圍內(nèi),隨著指南針發(fā)明、航海術發(fā)展,宋朝的海上絲綢之路也進入了空前繁榮的時期,海上貿(mào)易量居世界前列,是當時最重要的海洋國家之一。要造就這樣一個經(jīng)濟強國,除了得有馬背上一統(tǒng)天下的魄力,更要具備除舊布新的精神。而宋太祖趙匡胤,就是這兩種能力最好的詮釋者。
大宋初建時,領土大概只有今天的河南、山東全部,陜西、江蘇、湖北大部,山西、甘肅各一小部。經(jīng)過趙匡胤南征北戰(zhàn),到976年,宋朝已將南方大體平定,為日后東南沿海的發(fā)展、海上絲綢之路的繁榮創(chuàng)造了穩(wěn)定的環(huán)境。
除了平定南方,一統(tǒng)中原,趙匡胤在發(fā)展經(jīng)濟、促進海外貿(mào)易上也頗有建樹。據(jù)說他剛登基不久,就有三佛齊國來朝貢。三佛齊國是東南亞的一個島國,位于現(xiàn)在蘇門答臘島一帶,唐代時就通過海路遣使向中原朝貢。來宋朝的三佛齊國使者所呈的貢物里有通天犀,是一種珍貴的犀牛角,上面有類似龍形的圖案,“龍形騰上而尾少白”,左邊有一個字形,定睛一看是“宋”字。而當時三佛齊國并不知道新王朝國號為“宋”,趙匡胤認為這是天意,遂大喜,就用這個犀牛角做成了玉帶,每逢郊廟之祭必系之。此后,宋朝與海外各國和地區(qū)的交流日益加深。
971年,宋軍攻滅南漢后,趙匡胤就在廣州設市舶司,這是宋朝設置的第一個市舶司,相當于現(xiàn)在的海關。市舶司主要負責收稅,包括船舶往來,貿(mào)易交流之事,是宋王朝拓展海上絲綢之路和海洋貿(mào)易的重要窗口。
當時在市舶司貿(mào)易的商品,中國方面主要是絲綢和瓷器,外國商品主要有象牙、犀牛角、香料等,其中香料以乳香為最大宗。乳香是乳香樹分泌的樹脂,可用來制造香,寺廟和百姓需求最大,也可入中藥,治療耳聾、中風以及“婦人血氣”等,主要產(chǎn)于大食(現(xiàn)中東一帶)、印度、波斯等地。這些地區(qū)的土人用斧頭砍傷樹皮,使樹脂流出,凝結成塊,之后用大象運送至海邊,再由大食商人裝船運送到三佛齊國進行貿(mào)易,最后由三佛齊國等東南亞商人運送至宋王朝的沿?诎。這條線路也是當時最具代表性的海上絲綢之路支線。
宋代皇帝一直注重海上絲綢之路的開發(fā)。在宋朝,與中國通商的國家和地區(qū)有50多個,根據(jù)現(xiàn)代考古發(fā)現(xiàn),在南亞、東南亞、歐洲和非洲都有宋代瓷器的出現(xiàn)。因此,人們又把當時的海上貿(mào)易線路稱為“海上陶瓷之路”。
要想打造海洋大國,光開設“海關”是遠遠不夠的。趙匡胤還非常重視科學技術的發(fā)展。他大力推行偃武修文政策,使知識分子的地位迅速提升;同時,他鼓勵科技發(fā)明和創(chuàng)造,親力親為給天下作榜樣。史書記載他非常關心造船事務,還親自到造船的地方觀看,查看炮車,觀看水戰(zhàn),表明他很重視科技事務。
正是因為有皇帝對科學技術的高度重視,才使宋朝誕生了像把指南針應用于航海這樣偉大的技術革新,這對當時的航海技術而言是一種飛躍式的進步。指南針應用于航海的技術發(fā)明不久就在絲綢之路上傳播開來,造福于往來商旅,尤其是對海上絲綢之路上的水手們幫助極大。也正是在航海上的廣泛應用,使指南針得到一次次改進,并促進了西方新航路的開辟,進而成為西方地理大發(fā)現(xiàn)的條件之一。
宋朝在中國歷史上是一個四面環(huán)敵的朝代。在趙匡胤統(tǒng)治時期,北方有遼等強大政權,通陸路去往中亞的絲綢之路被阻隔,因此他著力發(fā)展海上絲綢之路,重視文化科教,使航海術和造船術迅速發(fā)展,使國家經(jīng)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正因如此,宋代雖然始終危機四伏,卻書寫出了中國古代歷史上燦爛的一頁。
(作者為中國社科院中國邊疆研究所副研究員)
粟特人:絲綢之路上貿(mào)易擔當者
榮新江
粟特(Sogdiana)是中國古書中記載的西域古國之一,亦為民族名稱,活動范圍在今中亞阿姆河與錫爾河之間的澤拉夫尚河流域。在兩河流域,分布著大大小小若干綠洲,以撒馬爾罕和布哈拉最大,粟特人建立了康、安等一系列小國。一說他們的先民原居祁連山下昭武城(即今甘肅張掖),后為匈奴人所破,被迫西遷至中亞,故稱“昭武九姓”。
粟特人基本上活躍于中古漢唐時期,也是絲綢之路最發(fā)達的時期。
粟特人是絲綢之路上的貿(mào)易擔當者,他們從小就跟著父母做生意,只要有利,再遠的地方都要跑去做生意。中亞的阿姆河和錫爾河正是絲綢之路上東西南北的通道,是文明的十字路口,或者商業(yè)的十字路口。向南是印度,向北是游牧的匈奴、柔然、突厥這些王國,往東到中國,向西就是波斯、羅馬。所以粟特何國有一個門樓,東面畫中華皇帝,北面畫突厥可汗,南面畫印度的國王,西面畫拂菻(東羅馬)王。他們的民族性也是這樣,四海為家,是一個世界民族。比如安祿山、史思明這些人到了中國就變成中國人,粟特人到了突厥便是突厥人,到了北方的契丹便是契丹人,到印度可能就是印度人。
有意思的是,一直在粟特地區(qū)做考古的法國中亞考古學家葛樂耐(F.Grenet)教授,多年在粟特本土沒有見過一張商人像。因為粟特人不表現(xiàn)自己為商人,玄奘說,粟特人本來是商人,很有錢,但是平常穿得很一般。玄奘西行一路上就是搭著粟特商隊走的,特別是他回程的時候,還被粟特商人選為商團的薩保,就是大商主(商隊首領)。
在中國發(fā)現(xiàn)的粟特首領墓葬里,幾乎都有商隊的場面。北周涼州薩保史君墓石槨上有一幅線描圖,最典型的有兩個畫面,上面是他們打獵,因為他們在路上必須要打獵來補給,另外弄一些商品。下面是一個商隊,因為畫面很小,不可能畫那么多,便用三四個人來表現(xiàn)商隊的構成。其實商隊一般都要兩三百人一起走的,我們在佛經(jīng)里面知道五百商人遇盜圖,雖然500個商人也是多數(shù),但是必須成群結隊。近代那些探險隊往外運古物的時候,仍然是結成很大的隊伍過帕米爾高原的那些山口,否則的話就會被強盜干掉。
在敦煌壁畫里面就有“胡商遇盜圖”,在《觀世音經(jīng)》里面說遇到各種災難要念觀世音名號,其中有一個就是胡商在山林里面遇到強盜怎么辦?就念觀世音,中間就是抄自《觀世音經(jīng)》的榜題。幾個胡商樣子的人,前面那個年歲大的人就是薩保。佛經(jīng)是印度的故事,但從龜茲一直到敦煌,所有的畫家在墻壁上畫的商人沒有一個印度模樣的人,因為他們沒見過印度的商人。印度跟中國的貿(mào)易都是粟特人承擔的,所以畫出來的樣子都是粟特人。
粟特人作為絲綢之路上貿(mào)易交往的擔當者,導致唐朝輝煌文化中有相當大的因素是來自粟特的背景。比如說音樂、舞蹈,如果沒有粟特人,我們現(xiàn)在的舞蹈就會像兵馬俑一樣呆板。粟特人到了中國之后,舞蹈全部轉變了,九部樂主體上都變成了西方的音樂,變成了康國樂、安國樂、印度樂。粟特人將西方音樂舞蹈帶來中國,所以安伽、史君這些人的墓葬圖像里,看到大量的都是音樂舞蹈的畫面。這些墓葬出土了之后,中國的音樂史、樂器史、舞蹈史恐怕都要重寫。(作者為北京大學中國古代史研究中心教授) 本版供圖 古然
史籍中的絲路故事
古代歷史上,中國與絲綢之路沿線的一些亞洲國家之間,流傳著一些經(jīng)濟文化交流的史事,這里輯錄如下:
●唐文宗保護阿拉伯商人利益
唐文宗時,有個原籍呼羅珊(中亞歷史上的一個地區(qū),大致包括今伊朗東北部、阿富汗和土庫曼斯坦大部、塔吉克斯坦全部、烏茲別克斯坦東半部和吉爾吉斯斯坦小部分地區(qū))的商人,從伊拉克買了大批貨物到中國來賣。一次,唐文宗派出選購蕃貨的宦官與這位商人在貨物交易時發(fā)生爭執(zhí),宦官把好的貨物強行拿走。這位商人趕到長安告御狀,唐文宗接見了他,聽取了他的申訴,并下令徹查此事。得知商人上告有理,唐文宗沒收了宦官的財產(chǎn)并對他說“不可欺侮外商”。唐文宗還革去了宦官管理寶物的職務,命他去看守皇陵。商人勝訴的消息很快傳遍各大城市,對招攬外商產(chǎn)生了積極影響。
唐文宗親自過問外商的貿(mào)易糾紛問題,并秉公處理,反映出中國自古以來就堅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,保障外商合法權益。
●隋煬帝舉辦“萬國博覽會”
公元609年,為了進一步拓展絲綢之路,打破與西域的貿(mào)易壁壘,隋煬帝西巡至張掖(甘肅省),召開了“萬國博覽會”。西域27國君主、使臣受邀前來,當?shù)厥畮兹f民眾身著盛裝,夾道歡迎,綿延數(shù)十里。為款待賓客,隋煬帝令人組織文物展,并舉辦宴會,演出來自印度、新疆、朝鮮等地的音樂和舞蹈。各國商人也聞風而動,趕來開展大規(guī)模的貿(mào)易活動,來往道路上可謂車水馬龍。這次經(jīng)濟文化交流活動歷時六天,形式之新、規(guī)模之大、規(guī)格之高、人數(shù)之多,堪稱史無前例。展覽會過后,許多西域賓客、使節(jié)和商人還跟著隋煬帝返回洛陽。隋煬帝在洛陽端門外辟出一塊場地,演出來自全國各地的雜技和舞蹈,聲揚數(shù)十里,徹夜不休。他還讓洛陽商人裝點市容,沿街設帳,擺放酒食,邀請西域商人入座,醉飽出門,不收分文。
公元七世紀的“萬國博覽會”,促進了中國和中亞各國的經(jīng)濟文化交流,也體現(xiàn)出中國古代王朝對發(fā)展對外貿(mào)易的重視。
●“學問雖遠在中國,亦當前往求之”
伊斯蘭“圣訓”中有一句話,“學問雖遠在中國,亦當前往求之”。這句話在阿拉伯世界乃至西方諸國,幾乎無人不知、無人不曉。為了貫徹這一宗旨,唐武德年間(618—626年),先知穆罕默德門下四位大賢來唐傳教并學習中國的先進知識。大賢傳教廣州,二賢傳教揚州,三賢、四賢傳教泉州。三賢、四賢去世后,葬于泉州一座山上。相傳,三賢、四賢下葬后,這座山夜夜都有靈光發(fā)出,百姓認為這是兩位賢者顯靈,就將該山稱為靈山,他們的墓稱為圣墓,即西方圣人之墓。靈山圣墓深得伊斯蘭教徒尊崇,一旦遭遇艱難,人們就會來祭拜祈福,希望得到平安指引。鄭和第五次下西洋之前,特地來到靈山拜謁圣墓。靈山圣墓是我國現(xiàn)存最古老、最完好的伊斯蘭教圣跡,與麥地那的穆罕默德圣墓、納賈夫的阿里圣墓齊名,被譽為“世界伊斯蘭教的第三圣墓”。
大量伊斯蘭傳教士不遠萬里來到中國交流、學習、傳教,互通有無,為伊斯蘭教在中國的傳播作出了重大貢獻。
●在唐朝安居樂業(yè)的波斯人
公元6世紀起,許多波斯(今伊朗、伊拉克、敘利亞、阿富汗一帶)人由于戰(zhàn)火侵擾遷入中國,得到了唐朝政府的善待。蘇諒是唐懿宗咸通年間定居首都長安(今陜西西安)的波斯人,和他的妻子都是祆教徒(祆教:古波斯國教)。他加入了中國軍隊,后來成為唐朝禁衛(wèi)軍的一名武官,擔負保衛(wèi)京師的重任。蘇諒家族數(shù)代人都在軍中任職。他們的墓志都是以漢文和古波斯文撰刻。李素則是在唐朝做官的波斯人,景教徒(景教:基督教的一支,唐朝傳入中國時譯作景教),曾在司天臺(天文機構)任職,主持翻譯過很多天文學經(jīng)典。他有六個兒子,都在長安工作,有的甚至成為負責祭祀、禮儀的官員。在長安,居住著很多像蘇諒和李素這樣的外國人,比如也在軍中任職的景教徒米繼芬及其子孫等。他們不僅能夠從事各種職業(yè),建功立業(yè),還可以繼續(xù)使用本國文字、歷法,信仰原有宗教并建立寺廟,因此唐朝長安地區(qū)設有祆教祠、景教寺廟與摩尼教寺廟(摩尼教:古波斯教派)。
蘇諒和李素是當時生活在唐朝的普通外國人的縮影,他們不僅成功融入了漢文化,而且原有宗教、習俗、語言終身受到尊重和保護,體現(xiàn)了中華文明的包容并舉、兼收并蓄。